小城遇恩师画马定终身——周殿平与刘勃舒的故事

1984年的一个午后，电影散场，人群中的一个身影让我心中一动，眼前这位先生可是大画家刘勃舒？

回想在纪录片《徐悲鸿和他的画》中看到的刘先生作画的镜头，我鼓起勇气上前向同行人打听，正巧被刘先生听到。他非常惊讶，在山东莱阳这个小县城，竟然还会有年轻人认得自己，得知我是通过影片中的镜头认出他的，刘先生惊喜不已，夸我眼力好，还询问我是否喜欢绘画。

慌乱又欣喜的我赶忙骑自行车回家拿了几幅画请先生指点，也许是出于对晚生的钟爱，也许是因为小城奇遇的愉悦，刘先生对我的作品表示赏识，还慷慨拿出得意之作《奔马图》赠予我，亲手题词：殿平同志留念。就这样，我和老师相识了。

刘勃舒老师慷慨赠予周殿平《奔马图》并亲笔题词（1984年）

一年后，经刘老师推荐，我如愿赴京，来到中国画研究院跟随老师系统学习画马。老师对我讲：“马是有灵气的，喜怒哀乐都应当从神态中得到表现，比方说马欢欣的时候，它的耳朵不是都朝前，而是一个朝前，一个向外。”他常教导我要注重写生，提炼奔马的神采及结构变化，“当马在奔跑时，飞扬的四蹄要随着身体的动态而动”，老师江西普通话的教诲至今依然让我难能忘怀。那时的我吃住在画院，时常在老师的画室，一呆就是一天，老师见我虔诚求学，特意送我新出版的《徐悲鸿诞辰九十周年纪念文集》，嘱咐我认真研读吸收。

刘勃舒老师赠予周殿平《徐悲鸿诞辰九十周年纪念文集》并亲笔题词（1985年）

刘老师对我的照顾和影响是多方面的。一日饭后，他在画院弹钢琴，告诉我：“这是德彪西的印象派”，优雅的神情里带着自信与风发。还有一次，老师邀我去王府井家里一聚，我品尝到了师母何阿姨亲手做的面条，晚上又同老师一起骑自行车到北京音乐厅，欣赏中央音乐学院鲍惠荞老师的个人音乐会。不仅是艺文的陶冶，还有生活中的关怀。有事先走之时，他不忘留下字条，把家钥匙的位置信任的交予我，招待我休息。还题词送画给我们夫妻二人，鼓励我经营好家庭。

刘勃舒老师为周殿平留的字条（1985年）

刘勃舒老师赠予周殿平夫妻画作并亲笔题词（1995年）

在我眼中，刘老师与一般的画家很不一样，他对金钱不追求，对艺术很在意。幽默风趣、举止文雅，穿着时兴、手不离烟的悠闲姿态令我印象颇深。老师提供给我最好的学习机会和条件，先后引荐我接受李可染、黄胄等前辈的指导，在90年我的首次北京个展时，他亲临现场，还邀请了一客车的画家朋友前来捧场。作为跟随刘老师专习画马的学生，我感到幸运无比。

刘勃舒师亲临周殿平北京个展（1990年）

在刘老师的关爱及鼓励下，我专攻画马，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成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先后参加全国中国画邀请展、新人新作展。在家乡普及文化事业，历任烟台莱山区文联主席，莱阳市文联主席、市文物局局长、市美协主席，并担任中国徐悲鸿画院国画院院长等，这都得益于老师的悉心栽培。

周殿平作品《平沙如雪》（2015年）

周殿平在北京刘勃舒家中看望老师（2021年）

2021年夏天，几经辗转，我终于再次见到了刘先生，我们一起喝咖啡、吃蛋糕，谈及往事，畅开襟怀，喜泪交加。我拿给刘老师看这些年创作的画作，还最后一次听到了老师的琴声，瘦瘦的身体，无穷的力量，那般清越、那般投入。

周殿平陪伴刘勃舒老师在家中弹奏钢琴（2021年）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所有的美好，弥漫心间，化作忆影，珍藏永远。谨以此文悼念敬爱的老师，高山仰止，没齿难忘，此生有幸，无以为报。(文/周殿平）

责任编辑：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