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美术史,古今中外的艺术大家都曾留下过举世闻名的小尺幅作品,如德国画家丢勒的《野兔》、荷兰画家维米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以及西班牙画家达利的《记忆的永恒》等名作,尺寸均与A4纸相差无几;中国画家如沈周、文徵明、吴昌硕、齐白石等人,也曾在如书本大小的册页上留下妙笔无数。
当我们讨论一幅画的“大”与“小”,于物理层面,可将其理解为以具体数字量化的画面载体的面积;而在审美层面,则可将作品所承载的气韵、精神力量以及为观者带来的想象空间等要素纳入考量,一幅“小”画也就具备了无限延展的可能性。
花摊(油画)潘玉良
老机器(水彩画)刘畅畅
1号集装箱·新丝路(水彩画)包浙南
为倡导小中见大、小中见情、小中见趣味、小中见格局的精品意识,正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美在致广——全国小幅美术精品展”精选出千件小尺幅作品,涵盖中国画、油画、版画、水彩画等多个美术门类。透过这些作品,观众可欣赏不同时期中国艺术家本真的艺术表达,感悟他们对人民的热爱、对社会的关注、对生活的体验、对自然的亲近和对历史的思考。
“艺术家取一方小小天地,以大视野入小画幅,精密控制自己的技巧,凝结专注之神,挥洒才情,甚至吐纳天地的豪情也可被纳入并不宏大的尺幅中。”在中国美术馆馆长吴为山看来,小幅美术作品的创作难度丝毫不亚于巨幅作品。一方面,在咫尺空间内完成形象的塑造,需要画家具备极高的造型概括能力,往往一笔见高低,藏不住半点瑕疵;另一方面,与巨幅作品相较,小尺幅作品在画面气势、视觉张力的表现上并不占优势,这更需要画家在夯实绘画功底的同时磨炼心性,胸中有丘壑,笔下有乾坤,甚至需要灵光乍现、神来之笔的运气。因此,大小之分,本无边界,唯有“尽精微”方能“致广大”。
本次展览中,尺幅最小的作品仅有邮票大小,最大的也仅半米见方。其中既有中国现代美术史上的经典名作,如齐白石的《咸蛋小虫》、徐悲鸿的《双狮》、李桦的《怒吼吧,中国!》、胡一川的《牛犋变工队》等,也有当下活跃在画坛的艺术家创作的精品力作,如陈坚的《夜》、黄华三的《初雪》、郑光旭的《远望》等,而数量众多的年青一代艺术家的最新创作亦成为展览的亮点。
“对我而言,小尺幅作品‘小’的只是其所能容纳物象的平面空间,但透过这咫尺画面,我们也许可以窥见一个时代的面貌。”青年画家包浙南的作品《1号集装箱·新丝路》以水彩的形式刻画出各色堆叠的集装箱。这些即将通过陆路、海路去往世界各地的集装箱化作斑斓的色块,其表面的条形肌理与各式标识相互映衬,极具形式感。此外,刘畅畅的《老机器》以废旧机械为描摹对象,将金属材料的斑驳质感以充满温暖气息的缤纷色彩表现出来;王为为通过作品《秋天》述说着自己对北方家乡的思念,在色彩饱和度较低的萧瑟基调中,树枝上那表现熟透的柿子的一抹火红,承载着画家最温暖的故土记忆;尉捷的《白玫瑰》是一幅半米见方的静物题材作品,画面中,十数朵白玫瑰错落排布,竞相怒放,却丝毫不显浮躁,灵动又不失厚重的笔触呈现出生命最本真的力量。
“以往在展览中见惯了巨幅作品,今天见到如此多的小幅精品同台展示,着实让人眼前一亮。”有观众在作品前发出感慨。不难发现,近年来各类美术展览中的作品有逐渐变“大”的趋势,究其缘由,展陈空间的变化是其中的重要因素。在动辄层高十数米的美术馆、博物馆展厅空间内,小尺幅作品的存在感低,视觉冲击力也就大打折扣,艺术家们不得不顺应环境的变化,只为不让自己的作品在群展中“吃亏”。其次,巨幅作品对于表现宏大主题有着天然的优势,美术作品以尺幅大小论市场价值等因素也不同程度地影响着艺术家们对创作尺幅的选择。
“大尺幅作品固然有小尺幅作品难以具备的气势与力量,然而一味地崇尚‘大’,则有可能被其目的和手法所束缚。‘大幅’同样需要‘小幅’的灵动鲜活和简洁洗练,‘小幅’也绝对不是‘大幅’的简单缩小。”正如吴为山所说,美术作品的精彩与否向来与其尺寸大小没有必然联系,小幅作品往往承载着艺术创作的探索性和实验性,艺术家们的奇思妙想也常常于这些看似有限的空间中闪现,这便是独属于“小幅”的魅力。
责任编辑: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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